小学时一篇课文叫《落花生》,困扰了我许多年:我们豫东农村一般简称花生。后来有一天忽然有了灵感:落花生应该是落花之时地下开始结花生果?想起以前有一种小甜瓜名称叫落花甜,大意是指这种瓜只要花儿从瓜脐处脱落,就可以摘来吃了。便坚定了落花生也是这个意思了,但是习惯上仍然称其为花生。
关于花生的记忆,多的象天上的星星,数不清。最早的记忆,应该是三四岁的时候。有一天小伙伴东亮到我家来,神秘兮兮的告诉我,家后有一块地里刚刚种了花生,可以弄点吃。午后的阳光非常美,地里干活的人都回家休息了,几只鸟雀在地上蹦来蹦去,那一家的花生显然刚刚种下,因为手捂鲜土的痕迹很是显眼,我们一人沿着一垅扒下去,水浸过的花生那层薄薄的皮儿一揭就掉,吃起来满嘴的白,很是解馋。商量好第二天再去,结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村上的三奶奶在胡同口跳着脚骂开了。吓得东亮和我一天没敢出门,多少天路过那块地时都绕开老远。
生产队时我爹和正武大伯是仓库保管员,每当打开仓库时,必须得有两人同时用钥匙开门,现在想想应该是挂了两把锁,一人为私二人为公。有一天正武大伯喊爹去仓库,我偷偷地跟了去,仓库里有小麦、大豆、高粱、小米、玉米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粮食。那一次我发现了半麻袋花生,趁他俩不注意,偷偷抓了两把揣口袋里,回家拿了半块凉馍,一个人跑到南河堤吃起来,凉馍就花生又香又甜,是这个世界上迄今为止我吃过的最美的食品。
分地不久,爹知道我们兄妹喜欢吃花生,就在东北地那块二亩二分地里全种上花生,可惜那年天公不作美,阴雨连绵,又加上管理缺乏经验,秋天时只收获了两麻袋干花生。其中的一袋送了几家亲戚,很快就吃完了,爹就把另一袋搭在梁头上,用作来年的种子。我们兄妹那时候还小,又馋,后来不知道是谁的主意,趁爹娘不在家时,用一根竹竿削尖了头,把那麻袋捅了一个洞,就有花生三三两两的落下来。
天长日久,那麻袋从鼓鼓的一袋,变得又瘪又瘦。
后来终于有一天,被爹娘发现了,兄妹几人分别挨了几十鞋底,现在想起来还疼的不行。
我们村南地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大官路,西起郭村,东到路河,然后继续向东北去县城。有一天,南地的官路上忽然热闹起来,据说是郭村粮站往城里运花生。于是就跑过去看热闹,一台台手扶拖拉机,载满了一麻袋一麻袋的花生,有胆大的小孩就追了拖拉机跑,闻那个柴油味儿。忽然有人喊起来,说是一辆车上漏花生了,于是一蜂窝的跑上去,果然见车上一个麻袋烂了个洞,车一颠,掉落了不少花生。
幸福来的真突然,埋怨自己只长了两只手,追着那台拖拉机捡花生,一直追到周商永运河。后来的许多天,几个小伙伴都守在官路旁,等着拉花生的拖拉机路过,却再也没有等到。
上小学以后,秋天,路边有人家把摘了果的花生秧垛起来,偶尔能发现一两个摘的不干净的花生垛,阳光下围着那垛转了许多圈,能摘到许多瘪一些的花生,甚至还有一些饱的。
参加了工作以后,父母有时候来看我们,知道我最爱吃花生,还常常带一些过来,却总吃不出小时候那种甜美的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