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要注意饮食,衣服也要适当地穿,不要穿得太多,也不能太少。多注意身体,时常锻炼锻炼,好好学习,听你妈妈的话……”每个星期,大概都会有一两通这样长达十多分钟的电话。在电话那头的,就是我的父亲。当然,要想他说出这么多温情的话语的,只有我——他的女儿。
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在他拥有什么的时候,他却认为那些都是应得的,而在一瞬间失去后,他才会懂得珍惜——尽管那为时已晚。我也是这么一个纠结的人,小时候,父亲对我的好,我都认为是理所应当,甚至觉得还不够。然而,直到有一天他与母亲分开了,也离开了我,到了我的视线之外的地方时,我才明白自己的可笑。
我与父亲不常见面,一个月偶尔见一两次。于是,电话成了他了解我近期生活的主要方式。有一次和朋友们在外面玩,父亲打来了电话,我与他说了近二十分钟。朋友们都说:“你和你爸的关系真好!哪像我们啊,老爸天天在家都懒得理他。”而我只是笑笑说:“长时间不在一起生活,话肯定就多啊!”“你幸福吗?”“不,我姓陈。”“你满足吗?”“不,我汉族。”这是我平常自我安慰的口头禅。可能是因为爸妈分开的缘故吧,我变得比同龄的孩子更早熟,我深知现在处于青春期的我们,都太不知足。的确,有时候其实我挺羡慕那些家庭和睦的孩子的,看着他们与家长说说笑笑,小吵小闹的样子,就觉得有些难过。当然,我并不缺爱,有那么多的人在我身旁,我一点也不孤单。父亲也常常这样对我说。
父亲还教会了我从容、淡定地面对生活。
“爸爸,我这次考了第一名耶!”我非常兴奋地对他在电话里讲道。“哦,那继续努力吧。”我似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把我的兴致全浇灭了。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着:我“好不容易”考得了第一,你竟不表扬我,真没意思!知道好久以后,我才懂他不表扬我的原因。那次我考得有些糟糕,在电话里对他抱怨以后,他却说:“人生起起落落,很正常,物极必反,乐极必悲,功名都只是外在的,不要看的太重,循序渐进,按部就班地保持你的现状,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深深影响了我的学习态度。
有时他甚至会为了一句我随口说出的话纠正好半天。他告诉我对别人说话要把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说清楚。可我总是做不到。例如:我去吃饭。他就叫我说明什么时候和谁去哪等之类的。当然,他还叫我与人说话时要先听别人讲完了在发表自己的看点,尊重别人,也就是尊重自己。所以,他也让我明白了语言的奇妙。
有时我会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他:“你和我妈……还回得来吗?”在电话那头我听到了他停顿了很长时间,很小声地叹了口气,才缓缓地说道:“我和你妈的事,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不用你管,管好你的学习就行了,反正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爱你的啊……”他这样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我知道,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
父亲在电话那头用温情的话语教会了我如何对待生活、对待别人和自己。他仿佛就一直在我的身旁,像一个老水手,教授着一个年轻的水兵,如何掌舵和抛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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