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块石头。
小镇上的人都不知道这块石头是从哪儿来的,又好像本来就应该在这儿,只是他们从未发现。石头既不秀美,也称不上峻立,像是好端端地被人打了一拳,中间那块凹陷进去,长得应当算是畸形丑陋。但色泽却是一等一的好,打了蜡似的,泛着亮光,阳光照射上去,顿时流光溢彩。细看下去,虽有些畸形但却不失石头特有的古朴圆润,端庄自持。倒也不差。
小镇的工业发达,环境相当不好,这块石头在的这片林地倒是少有的干净的土地。
一、
小镇上喜欢石头的并不多,最后被一个妇人抱走了,别人问她,这石头扛回去有什么用呢,妇人只是笑着说了一句,石头是个好东西。
小镇上的小孩通常会得一种怪病,到了樱花盛开的暖春之时或是枫叶见红的凉秋时刻,病症会一并发出来,手指肿大,奇痒难忍。到了今年春天,妇人家里的小女孩也出现了这种症状。妇人却并不像往年那样急于求医,而是将刚得的这块石头放入温水中泡上一会儿,将泡得的水喂女孩喝下并接连这样做了几次,女孩的病症竟马上好转了,手指也恢复的同原来一样了,这可比平时的求医方便了不少。
消息一经传出,妇人家门前立刻多了许多前来讨要石水的。妇人心慈,本就打算要分给小镇上的人的,这就二话不说,一碗一碗的石水往外送了出去。这样一来,倒是治好了不少人。所有人都感叹,真是块神石啊。
接连着送了半个月,到了最后一天晚上,妇人发现石头的光泽暗淡了不少,竟变成了灰秃秃的一块畸形丑陋的石头。在那之后送出去的石水却再也没有那去肿止痒的效用,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碗水罢了。妇人虽心慈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往后得病的依旧多,但再也没有那神奇的石水了。
石头像是从没出现过在小镇人们的生活中,只是成为了饭后的谈资。
二、
小镇上有一位疯疯癫癫的科学家,在小镇还年轻的时候,他就来到了这里。那时的小镇很美,像大地上的精灵发着溢彩的的亮光,吸引了许多的观光者、科学家、商人和那些想找个好环境的居住者。
之后的之后,就只剩下了不大的干净的林地。
过了没多久,聪明的科学家变得怪异起来,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常常笑得很大声,好像他的整个生命都在笑。
他也不再受雇于搞高新产业的公司了,自己一人住在街道最角落的红房子里,不再受人尊敬。足不出户,其实他经常去后山上的林地,找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科学家起初看到这石头,眼睛就无法转动了,石头是这样的美,他感觉到阳光照射下石头所散发出的光芒将他包围了,像是未出生的婴孩在温润的羊水里遨游,他感到满足。
小镇上的人们感到奇怪。那天,科学家抱着那块神奇的石头回到了红房子,微笑着,它像是他的孩子。
终于找到了,他想。
之后的几个月,红房子再也没发出科学家疯癫的笑声,红房子变得安静。
六个月后,科学家从他的红房子里出来了,他捧着一个小瓶子,慢慢地走在街上。
哟,那个疯子怎么出来了,他想去哪儿呢,你瞧,他端着什么,他想干什么?小镇上的人围着科学家指指点点。嬉笑着,嘲讽着,评头论足着。甚至有个调皮的小男孩顾不得自己手指的痒痛,伸出脚去,绊了他一脚。抓着肿痛的手指跑开了。
砰。
瓶子碎了,石头化成的液体流了出来,科学家躺在地上,他哭了,像个孩子,在母亲的羊水中。
红房子变得安静,上演着悲伤的默剧。
三、
小镇上的一个工匠师傅,看到这奇石,二话不说地带回了工厂,按照着他的想法,将石头改造成了泛着光芒却又圆润古朴的灯罩,工匠是个会欣赏美又懂生活的人,将灯罩喜滋滋地带回了家,安了个灯座,成了盏流光溢彩的台灯,美不胜收。
台灯的寿命似乎很长,但石头的却不尽然,过了几个月,石头上的光辉褪去了,成了再普通不过的灯罩。
很多年后,工匠早已忘记还有奇石灯罩这回事了,家里也不知换过多少台灯了,工匠是个懂生活的人,是个懂自己生活的人。
四、
小镇上的人都对这块石头充满着好奇心,但是都没有一个人敢把这块石头抱回去,因为它太特殊了,怎么办似乎都觉得不合理。最后博物馆馆长提议道,要不将这块石头放在展览柜中,让所有人都能看到,欣赏到。大家一致同意了。
于是最后的石头是被锁在了博物馆里,顶多让人觉得这真是块美丽的石头啊。
小镇的春天秋天依旧美丽,手指依旧肿大,小孩们一边抓着手指,一边赏着樱花枫叶,还有那博物馆里的奇石。
五、
小镇上的医院越来越多,孩子的手指却依旧肿痛。
以后还会不会有科学家来呢,来看看孩子们肿痛的手指呢,还会有神奇的流光的石头水吗,樱花还会这样美,枫叶还会这样红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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