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悠看着窗外那个笑容明媚的少年,心里不停在腹诽。
这个重色轻友的货!
肚子的绞痛阵阵袭来,好疼!林悠悠深深皱起了秀眉。
或许是感觉到一束哀怨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陆子卿回头望去,竟看到了林悠悠托腮怒视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不好的预感腾升而起。
果然,放学后,陆子卿悲哀的发现自家的车轮没气了,而在车轮旁边躺着一根锈迹斑驳的铁钉,似乎在张牙舞爪的告诉他那事就是自己干的。
远处,一名身着水手服的少女朝着自己挥手,大喊:“陆子卿,你能不能快点啊,我等你都花谢了。”
没办法,今天只能走着回家了,陆子卿叹了一口气后就快速地走出车棚。
落日映红了半边天,几只鸟掠过他们的头顶,留下声声鸣叫,孜孜不倦的蝉也停下来。好像此时喧嚣的世界都停了下来。
看着自己眼前的陆子卿推着他那辆受伤的自行车,就像颓败了的公鸡,林悠悠强憋住了笑,故作惊讶地说:“呀,你的自行车轮胎怎么没气啦?”语毕,便蹲下来捏了捏那干瘪的轮胎,强憋使得她五官皱了起来。还好是背对着陆子卿。
陆子卿鄙夷的看着蹲在地上双肩颤抖的女孩,开口道:“别以为你蹲着背对着我就不知道你在笑。”
抬起头来睁着大眼睛,林悠悠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你觉得我像是在笑吗?我明明是在关心你的轮胎好不好,真是狗咬吕洞宾,陆子卿你活该!哼!”说完就起身骑着自行车走了,留下发愣的陆子卿。
五月的阳光总是那么明媚,就像此刻林悠悠的心情。
就在昨晚陆子卿跑来问她为什么要把他的轮胎扎坏,而她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于是就陆子卿白天的“恶行”罗列出来,最后标志性的落着泪哽咽地说,谁让你白天不理我,明明我肚子疼的要死,你却还在走廊里笑得那么开心!
知道陆子卿对自己的眼泪没有抵抗力,所以在她哭着说完后,他便慌慌张张地帮自己擦眼泪,嘴里还不停地说,对不起哈,是我不好,好了,别哭了。
本来该说对不起的是自己,反倒是陆子卿对自己说对不起。
林悠悠笑了笑,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桌上的闹钟,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七点整,按照昨晚的约定现在陆子卿应该出现在她家楼下。
和父母说了再见,哼着歌走下楼去,在楼下的大榕树旁,林悠悠看到了衣着白色校服的陆子卿,清晨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枝,落在地上,像是一块被打碎的玻璃,斑斑驳驳,而正好有一小缕阳光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肩头上,美好而又干净。
站在陆子卿身旁,林悠悠抬头凝视着他,不知不觉中那个少年在慢慢长大,那个曾经哭着和自己抢棒棒糖的少年,如今长大了,他变得越来越好看,越来越优秀,而自己却依旧停在了原地。先到这里,林悠悠觉得心里一涩。
要怎么样才能永远站在他身边呢。
她早就知道他身边出现了很多追求者,什么样的女孩都有,但是在那么多人里,她想知道,自己是否还在他心里占着一席之位,所以她才会这样毫无忌惮的对他恶作剧,就像一个很大的赌注,若她赢了,那么就证明他心里还有她,若是她输了,那么他就不会在理会自己。
还好她赢了。
走进教室,身着杏色雪纺裙的叶婉念走向他们,她站在陆子卿身旁仰起她美丽的面容微微笑道:“陆子卿,待会放学后数学老师让我们去他办公室。”
叶婉念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和你”,林悠悠咬了咬下唇,走向自己的座位,闷头趴在桌子上,她能感觉到叶婉念喜欢陆子卿。
一想到这件事,林悠悠就头疼,叶婉念绝对是一个劲敌。所以整个早上的课林悠悠都没有听进去。
看着叶婉念和陆子卿一起说说笑笑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林悠悠心里不停地泛酸,如果自己数学足够好,那么此时站在陆子卿身旁的是她林悠悠,而不是叶婉念。
林悠悠心里阵阵失落,以至于前面有根电线杆都没有注意,就在快要撞上时,她被身旁的人扯向另一边,耳边传来陆子卿磁性的声音:“林悠悠,你在想什么那么入神,怎么会没有注意到?真是个笨蛋,还好我及时拉住你。”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奈与责备。
“没什么。”林悠悠低着头,自顾自地往前走,眼眶却充满了泪水,如果她再不走,那么陆子卿就会看到自己哭的样子,很丑,很丑,她不愿意。
自从那天林悠悠自己一个人回家后,似乎有意在躲避陆子卿,所以使得叶婉念不断和陆子卿走进。
下午放学后,本来林悠悠打算一个人回家,但陆子卿却强烈要求她等着,站在校门口,拍下第十五只蚊子时,林悠悠看到叶婉念和陆子卿肩并着肩笑着走出来,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叶婉念和陆子卿很般配,就像小说里写的,一对璧人。
不过,这样的念头林悠悠很快就灭杀了,她才不会将陆子卿拱手让人。
目送叶婉念离开,林悠悠一直没有开口,她一直低着头走在陆子卿前面。
“像叶婉念那样的女孩,没有人不会不喜欢她吧?”林悠悠仰起头,目光紧紧盯着陆子卿,“悠悠,你想多了。”陆子卿抚着少女的头发。
“好吧,算我想得太多。”林悠悠扭头就走了,没有再理会陆子卿。
在没有理会陆子卿的那段时间叶婉念和陆子卿走得很近,林悠悠第一百零一次腹诽陆子卿是笨蛋时,宁乐来到她身旁,看着自己的姐妹皱着眉头心里有股淡淡的愁。
宁乐和林悠悠是绝对的死党,看着林悠悠和陆子卿闹别扭,她心里就不舒服,不喜欢看林悠悠的愁眉苦脸。
“哎呀,你们俩个真是的,弄什么呀,看看你自己的笑脸都没啦。”宁乐带有抱怨的声音将林悠悠从复杂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悠悠,你有没有发现你和陆子卿的名字很好玩哈,‘青青子吟,悠悠我心’哈哈,太有创意了。”宁乐笑嘻嘻地凑近,林悠悠就知道宁乐开玩笑,于是就很配合的假装生气追着宁乐。女孩们的笑声回荡在校园里。
微博上有个叫树洞的栏目,就是可以把自己的秘密向树洞说,而且没有人知道。林悠悠在微博里的树洞说,我很难过,我只是难过不能和你一起天荒地老。
在一个黄昏的午后,林悠悠找上了叶婉念,林悠悠说:“叶婉念,以后陆子卿就由你来照顾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欢他。”
叶婉念在听见林悠悠说得那番话后,愣住了,沉默片刻后,她才缓缓开口:“林悠悠,你不是一直喜欢陆子卿么?而且陆子卿也喜欢你啊。”
“我知道,但以后就都不是了,叶婉念,答应我好不好?”林悠悠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哀伤。
她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会不知道陆子卿喜欢自己,十年的朝夕相处,怎么会不知道?
似乎过了很久,叶婉念才轻声答应。
林悠悠一如既往的在校门口等着陆子卿,当她看见陆子卿被叶婉念亲时,心里徒然一痛,所以在陆子卿回过头看向她时,林悠悠头也不回地跑了。
“悠悠……”陆子卿还没来得及解释,他扭过头看着叶婉念:“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着陆子卿声音里浓浓的责备,叶婉念鼻子一酸,眼眶泛红:“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行了吧!?”
陆子卿皱起了眉头,没有理会哭泣的叶婉念,便转身向林悠悠追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
连续好几天林悠悠都没有接陆子卿的电话,每次很想去接起电话告诉陆子卿,自己没有在乎那个吻,但转念一想自己就快要离开这里了,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林悠悠就不得不狠下心来,只有这样才能让陆子卿死心。
对,林悠悠有病,先天性心脏病。这个病连陆子卿都不知道,她知道自己随时都会离开,所以她不敢去爱,她害怕自己会舍不得。
当陆子卿上门找到林悠悠时,林悠悠看到陆子卿失望的样子心里又疼痛了起来,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佯作很自然的对陆子卿说:“你有什么事么?”
陆子卿张了张嘴说道:“悠悠,其实那天晚上我和叶婉念全是误会。”
“啊,没什么啊,我一直觉得你和婉念很配呢,嘻嘻,你们进展真快,我一直希望婉念是我嫂子呢,是吧,哥哥。”林悠悠仰起头,一脸明媚的笑容。
“悠悠,你希望我和叶婉念在一起?”陆子卿满脸不相信。
“对呀,嘻嘻。”林悠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自然些。
“那好吧,悠悠,再见了,做为交换生明天我就要去法国了。”陆子卿在赌林悠悠会不会挽留他,如果她挽留,那么他就一定会为她留下。
但是他输了。
看着陆子卿带着满身的失望离开,林悠悠心里默念,对不起,陆子卿。
刚才她说得那么狠,那么决绝,他怎么会不难过?只是陆子卿,我们没有天荒地老啊。
那天晚上林悠悠躲在被窝里,左手一直死死的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漫湿了天蓝色的枕巾,而右手紧紧拽着一张医疗证明。
医生说她活不过十七岁。
林悠悠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年少的她有着明媚的笑容,有着陆子卿的守护。但那些只是都是他们的曾经,曾经很美好。
天依旧是淡淡的蓝色,漂浮着丝丝缕缕浮云,衬得这画面格外唯美,空气里弥漫着不知名的花香,蝉的鸣叫依然充斥着夏天,阳光明媚。
林悠悠抬头看着划过天边的飞机,想着陆子卿会不会在上面,是否安好。身边旁的宁乐忿忿不平道:“悠悠,你怎么可以让陆子卿和叶婉念去呀,你也可以当交换生哈,为什么不去?真是便宜了叶婉念。”
听着好友抱怨的语气,林悠悠不语,只是笑了笑便离开了走廊。
陆子卿,谢谢你,惊艳了我的时光,温暖我的岁月。
陆子卿,曾经我是那么想好好爱你,那么固执的将你放进我的空间,可是后来我发现,我不能那么自私的将你锁在我这空间,所以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自私的把你让人。
陆子卿,不要怪我那么狠心将你推开,只是我不能陪你一起看海枯石烂,不能陪你天荒地老,命运从一开始就和我们开了玩笑,只让我们相识,相爱,但不能相守。
若时间倒流,我还是会像从前那样将从我身边你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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