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打开书柜,《飞鸟集》3个鲜艳的大字便映人眼帘。这是本放得最显眼也保护得最好的朽,冥思中,似乎还有一些淡淡的策莉花香味。轻轻抽出来,拂拂那柔软光滑的书面,记忆便如一只关不住的小鸟展翅飞出来,融进那过去,那景,那情,那赠书的人…… 一阵清风,送来一缕清香、一个微笑,她轻盈而来,如‘片云。“大家好,我姓艾,叫茉莉,从今天起我将代你们一个月数学课,希望在这一个月中,我们能愉快地共同学习,进步。”“哗、哗、哗……”她那亲切友好的态度赢得同学们一阵热烈的掌声后,下面又是一片惊奇:她,一位如此年轻的少女,竟要教枯燥乏味的数学! 和她真正接触是在第二天下午的数学课上。她讲课很生动很详细,然而听着听着,我还是被《繁星》唤走了,埋头自顾看起来。这时,一只手敲在我的课桌上,她随即抽起了那本书,又摔在了讲台上。
书,本已很零散很旧,经这一“折腾”,马上散架了,分成几瓣。她的脸也红一阵、白一阵,那本来亲切温和的眼睛变得异常严峻愤怒,逼得我深深低下了头,脸涨得通红,眼泪也一个劲儿往下掉,不知是因为书,还是因为她…… “到我房间来一下。”放学后,她找到我说。她的房间简洁、小巧、淡雅,最让我眼羡的是那满柜子冰心、三毛、泰戈尔等人的名作。“坐吧!”她递给我一杯茶。我拘束地坐下,看到桌上那本残旧的《繁星》已经被修理、装订,翻开的那一页上有我圈点的狂妄评语。“很喜欢文学吧!那些评语也很有独到的见解!”她笑了笑,我的头低得更低了,等着下面严厉的训斥。“你知道,任何人都不希望别人不尊重甚至毁坏自己的劳动成果,正如你也伤心我摔坏了你付出心血的书一样呀!”她说这话时很坚定,却带着春风般的抚慰之情,我抬起头,这时,正与她目光相对,那目光,带着无限关怀和鼓励。
是的,那是一位大姐姐,一位姐姐对妹妹的关切的眼神。我的心完全被滋润了,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又笑了,笑得更美,我似乎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她说,她教数学,但她非常喜欢文学。她谈起冰心的清新,减克家的朴实,吴伯箫的自然,三毛的忧婉,契诃夫的深沉,裴多菲的热烈,泰戈尔的秀美……真是如数家珍,于是,同样爱好文学的我深深被她吸引了,和她一起在文学的海洋中尽情遨游…… 自那以后,我们交往更深了。我一有空便往她的宿舍跑,但更多的是她“硬逼”我补数学,她说数学是门相当重要的学科,可千万不能“重文轻理”呀!自此,我便对数学增加了兴趣)过后,她总不忘“赏”我一两本名著,还要我看后谈感受,谈见解。
时光总是在美好的时候走得太匆忙。不久,她调走了,她走时留给我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而《繁星》则成了她的珍品,她说她要好好品味它。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临走时,我望着她那依旧温和亲切的眼睛,忍不住眼泪如泉涌,我说,你更像我姐姐,她笑了,替我擦着泪说:“我真把你当妹妹哩!……” 哦,她走了,留给我的是这本永久的《飞鸟集》和永远的淡淡茉莉花香……茉莉姐,远方的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