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锅匠走近我,他种植着满口瓷牙雪白雪白,染过的头发墨黑墨黑,新刮的脸蛋油光闪亮,笔挺的西服艳红的领带显得端庄大方,年逾古稀的老人冷眼一看无异于翩翩少年。“这年月日子越过越有兴头。”他说。他介绍,大学毕业的孙子铁岭,与外商合资在福缘庵原址建起了新型建材厂,产品以“古钟”做商标; 对面是山秀婶的三子继槐与大钟伯的儿子新钟合股新建的矿泉水厂,商标以“槐风”命名。
两厂家合计在建国五十周年前夕开工剪彩。 剪彩完毕,随着激越的锣鼓和喷呐声,两队舞者从院中飞了出来。最引人注目的是前面领舞的公子和花婆,公子面施粉黛,英俊调镜,左手拽袍,左呼右扇,右手摇扇,上翻下飞;花婆面涂粉红,耳坠红椒,发髻翘起,丑中带媚,棒锤似双龙飞舞,红穗如彩云追月。一会两个人都双腿交插,挪动,靠近,公子以扇托面,花婆双棒斜倚,飞眉递眼吊起膀子,赢得了阵阵掌声和喝彩声。锅锅匠告诉我,扮公子的是七十一岁的大钟伯,扮花婆的是七十二岁的山秀婶。
十年前,疯了十年的山秀婶,一天,眼格外明亮,看到家里新起的十间大瓦房,院里闪亮的双排坐喇叭响,三只“金凤凰”喜眉笑脸活跃在“光棍堂”,猛然头顶一声炸雷响,恢复了神志。我不禁惊异、惊讶、惊喜、惊叹,“炸雷惊起十年梦,发玻启痴赖春风”,奇迹啊,奇迹! 阳光下的古槐,呈现出往昔的勃勃生机,树旁的一株新槐茁壮地与之比肩而立。欢笑的声浪涌动槐叶显出有节制的欣慰,锣鼓声波震得古钟嗡嗡作响,躯面闪烁着七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