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学的一次系联谊会上认识了他,一个很普通的外地男孩,戴副眼镜,很沉默。接触久了,就陆陆续续听说了一些他过去的故事。 他读高中是住校的,那时有个女孩子和他感情很好。他们的同学都不知道这回事。两个人在校园里碰到了,微笑着点一下头,然后藏着快乐各自走开。有时也一起散步,静静的,很少说话。这种无言的默契一直持续了三年,就像一片只属于他们世界的阳光,淡淡地照亮着年轻岁月的每一个角落。后来,高考渐渐近了。 那天化学考试,是高考的最后一天。他考完了,和一群同学坐在门口石阶上聊天。过了一会儿,她从另一个考场出来,看见了他们,就走过来,问:“考完了?’,很随意的一句,像老同学的寒暄。那天有雨,她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连衣裙,打着伞。她静静地望着他,目光澄静如水。
也许因为当时很多人在,他以为她并不只在问他,便漫应了句:“哦。”他记得如迟疑了一下,然后打着伞在雨中走远了。 学校宿舍的行李几天前就纷纷搬空了,那场考试结束后,人人都直接回家。当他回到家,才猛然想起,三年里,他和她竟从没有留下过彼此的家庭地址。 就在那个雨天以后,他再也没能得到过她的任何消息。人海茫茫,也许很难有机会见面了吧。 想想也是,一个人只有童年时代是最开心的,打碎了碗,大哭一场,第二天世界还是原来的样子。童年的我们已经习惯了“办家家”的游戏,似乎永远执著地相信着一切奇迹的发生。而如今,许多事都并不是说一声“我错了”,就可以重新来过的。
几天前,约了一个中学时的好友出来逛街。在中学时,她曾是个很有才气的女孩子,喜欢蓝色,诗写得极美,也写散文。有时学校的一些小报缺稿子,临到要打印了还空着版面,就都来催她。她总是不拒绝,让那人在一边看一会儿书,一刻钟就能拿着稿子走。直到高三上半学期,上课时,她的桌肚里还总翻开着一本《约翰·克利斯朵夫》。 两年前填志愿。当时,几乎人人都有这么一个概念,觉得理科实用而文科没有实际价值。犹豫再三,她选了理科。很多人都把理想折价卖给了现实,所以对她的选择我们也并不吃惊。后来,就听说她进大学后一直情绪很低,常常忙于应付接踵而来的高数、统计、制图的红灯,每晚一二点才睡,人瘦得厉害,苦闷中又染上了烟瘾。
几次差点要退学。两年多了,她始终没有再落过一个字。 那一天,不知怎么我俩就逛到了中学时常一起去的一个小市场。她竟开心得跟个孩子似的,在每个小摊的头饰和挂件前左挑右挑。走累了,就两个人挤在一张从小摊老板那里借来的板凳上,她头上别着新买的蓝发夹,津津有味地啃着冰淇淋。一切仿佛还跟两年前一模一样,似乎所有的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看她高兴成那个样子,我已什么都不忍再说。 一生中总有些东西是不能忘记的,譬如理想,譬如友谊,臂如感情。就像台湾萧丽红的小说《千江有水千江月》中女孩那些隔季拿出来翻晒的旧信和碎片,风来时不留意吹散开来,在阳光下舞成漫天的蝶。 很多岁月终于变成了不可回头的无奈。它们曾经有过,但却永远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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