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作尹汐。若水之涟漪。父皇取义自上善若水。
我和当今的天子,我的哥哥尹墨都生在那一年。
哥哥是那样气宇轩昂的男子,坚毅而隐忍。棱角分明,鼻梁挺直,眉如墨染,似刀削。双眸犀利而从容,睫毛浓密,唇若朱砂。在万人之上,被凌空架起,说一不二。
而在我眼里,哥和我一样。还是长不大的孩子。他总是那样温柔地看着我,对我笑,是那样没有脾气的一个人。
我有时会在夜深的时候撑一盏灯火等他,他会安静的陪我坐在宫殿之上。望星辰。望他的天下,他的江山。望深院宫闹。
—寂寞不能分享的话,那么,哥,至少我能和你一起寂寞。
我披着哥的皇袍,躲在哥的怀里避风,傻傻的对着哥哥浅笑。
哥是我的天,是天下人的天,哥说的话,我都会乖乖得听,所有人都要听,哥说的是圣旨,只可以遵,不可以违,没有是非的余地,哥说的就是天理。
哥在,我就可以一直这样,做一个不需要长大的孩子。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可以就这样安然的睡在哥的怀里。
在这样无息的年华里,我不懂娘为什么那么恨我不是男子,为什么那么恨哥和哥的母后,为什么一定要那样一个虚枉的名声,一个冰冷的座位,一座如监的宫苑,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哥的位置。我恨,是他们让哥活的辛苦。
娘说曾和父皇有一个约定,如果我和尹墨同时降生,又皆为皇子。则立我为太子,将天下传给我,偏偏我却是个女子。
这大抵就是娘从不很喜欢我的原因吧,可于我来说,这又有什么关系?
娘死之前一直逼我学刀,而且不让我告诉哥,可我还是偷偷地告诉了哥。印象里尹墨有那么一刹那的征愣,之后一切如昔,你看娘,无论我做了什么哥都不会怪我,又有什么是不可以告诉哥的呢。
哥说我的刀比不过我的针,我绣的牡丹,蜂蝶,在阳光下栩栩如生,难辨真假,那些色彩明艳的丝线随针穿过素雅的白娟,在风中如跳动的春水,一副刺绣,一眼望尽长安花,弥散暗香。
哥一个人喝酒的时候,我弹琴给他听。哥的眼眸里总是有若隐若现的忧愁,可他总是对着我笑,那么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些不曾落下的眼泪流进心里是怎样的苦涩,苦涩而汹涌。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我知道我的刀再快也无法斩断你的愁,你却饮尽天下的忧。瘦削而笔挺的背影,在月下竟生凄凉。
哥,你的眼神迷乱而深邃。巨大的陌生感袭来,刺穿我空洞而单薄的华年,你的,我从来不懂。
你说,无知有时是一种珍稀的幸福,甚至是一种奢求。
你说,你希望我只是长不大的孩子。
在这个看似相安无事的朝野,有太多的暗涌。
很多事,我们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