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见爸趴在窗户上看大街,便向他为什么。他说美国作家欧·亨利凭借着临窗看街,写出了不少优秀小说。如今他也学欧氏观察芸芸众生相。我笑问他收获如何,他自诩已能从行人的一举一动看出其大概状况。说着便指着一个车后架上有纸箱的人说:“这个人定在福利好的单位工作,单位里夏季发饮料,每人一箱。”又指一戴耳机骑车者说:“此人一心二用,听不到喇叭,会有车祸发生。”我嗤道:“这么简单,我也会讲。”爸不语,不以为然。
次日好友来访,我请他到窗前,效爸之举,于行人中指一中年人说:“此人未老而秃,心必奸诈;举止仓皇,东张西望,非贼即盗。”言毕颇为自得。却见友人面色铁青,忙问他:“哪儿不舒服?”友人摇头,切齿道:“刚才那人是我父亲!”我协然。
友人拂袖去后.爸徽笑走出,对我说:“言语幽默可以,损人取乐则不可,弄巧者必成拙。观察人微,言语适当,易焉?难焉?”
清晨去游泳,嬉戏于碧波之中。我泳技虽不太好,但仗体壮气足,练就一“水下筋斗”绝技,可连翻六七个而面不改色。一天与朋友比翻,连翻七个,胜券已握。忽觉周围几个小男孩驻足观赏,喷喷称羡,不远处又有一颇为秀气的女孩徽笑注视,不由壮志大增,再接再厉。又翻两个,已觉天旋地转,但还想再来一个更帅的,于是尽力一翻,只听“冬”一声巨响,头撞池底,痛不可忍,忙蹿出水面,才发觉围观者去已久矣,只剩我痛得龇牙咧嘴。
吃一堑,长一智。我坐在桌前往头上涂药水时想:我吃一撞可长三智,一是巧技不可炫,二是风头出不得,三是凡事应量力而行。有此心得,这一撞也算功德圆满。
傍晚天气微凉,东街口摆出许多流动书摊。我趁着天投黑,去那儿看看。在一个书摊上看到一本好书,便想买下。一看定价,写着“平装10.40元,精装16.40元”。我一时不知这本书是平是精,便问摊主:“这本书多少钱?”摊主在黑暗中一借定价道:“15.40元。”我念头一转,便知他将“16.40元”看做了极相似的“15.40元”,暗喜便宜了1元。趁其未变主意,忙掏钱买下,拔腿就跑,自以为得计。
数日后上书店,见架上一书,装核极精美,抽下一看,正是我前日买的那本,封面上书有“精装”二宇。方知原先买的那本竟是平装,受骗了!但书摊已不复寻,悔之晚矣!
痛失5元,我抱怨世风日下之余,忽然想到自己原先不是也想贪便宜吗?摊主正是利用了这不古的人心来坑人捞钱呀!欲骗人者常反被骗.千古不易,其中自有道理。
7岁的堂妹署假寄居我家。平日一天到晚跟着我,有好吃的东西,会与我争食;有好玩的东西,又会与我争玩。我有时对其颇为嫌恶,巴不得她立马从眼前消失。后来如我所愿,她随她爸上香港旅游去了。这下我以手加额,满心欢喜。无人与我抢电视抢冰箱抢床铺,我得其所哉。本拟好好过个自在的署假,不料几日后得意渐减,寂寞顿生,只觉家中冷冷清清,不闻儿童嬉戏声,只闻壁钟“滴滴答答”。看电视无人共享,有趣镜头黯然失色;美食一人独占,其滋味大不如抢来的一丁点儿。于是日盼夜盼堂妹归来。
好的东西往往在失去后才能体会出它的好处。现在堂妹又在冰箱里找东西吃了,而我心中只有温暖和愉悦。与亲人热闹地生活,这本身也许就是一种乐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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