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日记

2024-09-10 23:51:10 文题网 阅读:

    比我们先一夭出发的男生队,已经在汀酒和敌人开过火了。当火车停住时,我伸出头来一望,忽然看到几个受了伤的同志,痛得在血泊里打滚:“妈,’妈呀,痛死我了!”沉痛的,凄惨的呼救声,真令人听了心寒。还有两个是死了的,鲜血染红了整个的头部,脑浆也迸出来了,另一个是断了一只手臂的,眼睛还在半开着。我请求排长允许我们下车,去救那丝受伤的同志,同时把那两个死了的埋葬。

    “不行,火车就要开了,前面的工作比这还紧要,等下一定有救护队来抬的。”

    排长严肃地说,我的心里,充满了悲壮而凄凉的情绪,我开始领略到战争的残酷了!

    一连三天,都没有好好地吃过饭;每天从早晨六点吃了饭,一直要到晚上八点或九点过后才有饭吃。在行军时间,才知道士兵的生活,真是人类中最苦,最可怜的卫有时,粗糙的米还伴着许多谷壳,每餐象嚼沙子一般不能咽下。菜呢?更不要说了,为了便于携带,老是燕着一锅发了礴的奥豆鼓,撒了许多盆在里面,简宜咸得不能进口。说也奇怪,一当饥饿了的时候,这些粗硬的饭和臭豆豉,竟比鸡,鱼,肉还要好吃,扒进口里,象龙珠米似的,一溜就溜到喉管里去了。

    六月,正是一个热死人的季节,汗珠象雨点一般流下,流多了,衣服象刚浸过水似的,全身都被一块湿布襄着,走起路来,怪难受的。一双脚板象踏在火炉上一样发烧,脸上的皮,开始一层一层地脱下来了。“热呵,热呵”的呼声,到处都可听到,然而谁也不怨恨,谁也不想向后转,或者开小差,谁也甘愿忍受目前一切的困苦艰难,把快乐寄托在“打胜仗”的上面。

    有时污池里的水,不但供给我们洗脸,洗衣,而且也供给我们做饮料,男同学还把它当做游泳池在里面洗澡呢。

    在这样有意义,有趣味的特殊生活中,我开始写《从军日记》了。用膝头当做桌子,每天在行军时休息的几分钟里,或者牺牲了睡眠,在豆大的灯光下,我写着一夭的生活,寄给编《中央日报》副刊的孙伏园先生,谁知不幸有一次在铁路旁边,我因为丢厕所,便把毯子,包袱,水壶,饭盒,统统放在地上,等到跑出来搭火车时,我的全部家当,巳经不具而飞了。起初还以为是哪位同学代我拿走了,后来把全火车上在座的都打听完了,并没有谁看见。唉!完了!我辛辛苦苦写的日一记,“连自已都没有看一迫,就这样无影无踪了。因为受了这个打击,加以每夭跑路太疲倦(每天平均至少要跑八十里,有时例外,还要跑一百二十里。)工作又忙,所以日记就不能继续写了,只写了些信和杂感。一直到现在,(而且到永远,)那时候的生活,我都一点一滴地记忆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地方的印象,我都活鲜鲜地刻绘在脑海里,只是奇怪,写起文章来时,象脑汁干枯了似的,我的笔尖下再也写不出那时的生活来了!谜!这真是一个不可解释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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