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高中三年的风风雨雨,成绩上的起伏涨落,实在可以用“自古风云多变幻”来加以描绘。有时候,人的感觉很奇怪,受着这些奇怪的感觉的影响,一些奇怪的行为及其结果就随之诞生了。
第一天来到这个学校的时候,我的心中除了平静之外别无一物。对于即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事先没作任何设想。人生就是如此,该来的自然会来,人作为生存于时空中的一员,是无法刻意回避的。
首次住校,的确使我感到一丝新奇,但是这种新奇感很快就消失了。我是一个很善于适应环境的人,或者换句话说,我是一个很能够忍受的人,所以对于新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环境所带来的那些不快,几乎没有太多的感觉,仿佛它们并没有发生似的。
从初三到高中,唯一让我感受深刻的大概就是,我强烈的感觉到自己变小了。一个月前还属于老大阶层,整天昂首挺胸,以不屑一顾的眼光傲视几乎比我矮一头的小弟弟小妹妹们。现在我却得仰视那些不可一世的高年级学生。愤愤不平之余,心里也在幻想着未来。快快长大,我很快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除了这些小小的几乎是微不足道的情绪波动之外,我高中生活的开始过得很平淡。没有风花雪月,没有苦难艰辛,对青春年少精力充沛的我们而言,生活岂能只用枯燥无味来形容?这种枯燥的生活中,我们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和无处发泄的精力必须寻找一个出口,否则的话肯定会焚烧自己,以至毁灭。
幸运的是,糟糕的乒乓球技术以及我对于这项运动的一丝兴趣挽救了我。每当午饭和晚饭过后,我就身不由己地向操场上的水泥球台走去。在那里,我会在不知不觉中消耗掉一个或者半个小时的光阴,还有那危险的精力。当我走进教室的时候,浑身湿透的我已经精疲力竭,再也没有可能在古今中外、天上地下地胡思乱想了。此时我的注意力加上我的小小的天赋恰好可以应付即将到来的作业和考试,以及某些老师故意的刁难。由于我老是无精打采,所以老师从来也没有想过这可能是一个突出而有个性的学生,他们心中只是把我当作一个稍微有点不平庸的小孩而已,至于未来的前途,也只不过会同大多数人一样而已。是的,我很高兴自己给了老师这样一种印象。事实上这已经成为我性格中的一个重要的因素,我从来不愿意别人把我看的太高,如果不幸遭受此种待遇的话,我会想方设法的破坏这种美好的印象。别忘了,乐极生悲,否极泰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半个学期过去了,我们迎来了高中阶段的第一次期中考试。现在我几乎已记不得那个时候心里在琢磨些什么了。
在考试来临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对于班上的同学和任课老师,都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对于生活和学习中的经历也相当地满意。但是,可以说,这半年我们仍然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中,我们的真实水平都要在这一次考试中得到检验。
我们的班主任是个小老头,据说就快要退休了,我们恰好是他最后一届的学生。一年后他就退休了。一直到现在我心中还常常有一种莫名的感激,总觉得他在暗中给了我许多的帮助。他任命我为学习委员。后来我知道这是一个闲官,但是在班上享有崇高的威望和地位。他唯一的任务是成为学习上的标兵,为大家树立一个榜样,后来我还有了为老师取粉笔的任务。
高一还没有分科,所以高考必考的政治、历史都只能算是副课,安排的课时非常少,而这个班主任却偏偏是个政治老师。这种课上得很轻松,但也没有学到多少东西,结果后来到文科班后,很多知识需要从头来过。他教给我的那些东西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有一句话,因为在当时各班传为笑谈,所以时至今日仍然时时记在心头,甚至有时脱口而出。有一次上课时,他忽然批评起社会上某些丑恶现象,说到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时,他用两句话来描述街上那些台历画,叫做“萧瑟秋风,美女受冻”。此语一出,传为经典名句。后来我们老同学谈起过去的老师,大半都会因此典故而忆起这位可爱的老头儿。
考试结束,我竟然取得意想不到的巨大胜利:全校第一。这是我从来都未曾奢想过的结果(到高中毕业时,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从小学到高中,得第一名竟然越来越容易:小学时在班上得第一都很难,初中时虽然几乎每次都在班上称雄,取得全校第一却只有一次;进了高中拿第一竟如同家常便饭),这一次竟然比全校第二名高出20分,我们班的第二名与我更是有50分的差距。我们总共考了七门课,我得了780(满分950)分,这恐怕是我,生中所曾考过的最高分。当时好象也创下了记录(后来一般都只考七门课)。
美中不足的是,物理才得了103分,刚刚挤上学校划定的优秀线。这一小小的打击在不知不觉中拉开了我恐惧物理的序幕。
常言道,大喜之后必有大悲。我以年级第一的身份,物理却只得了103分,简直是太不给物理老师面子了。她气愤填膺之余,对我自然是另眼相待了。以后上物理课的时候,我感觉她总是在用眼角的余光监视着我,似乎担心我又在做什么小动作或者是令她难堪,所以她要瞅机会给我一点惩罚。
我因此而胆战心惊,原本一息尚存的兴趣自此丧失殆尽。在她的课上我从来不敢动一动,更不敢走神。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把我叫起来,让我回答一个问题。一向反应迟钝的我自然是不知所措,只好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她倒也不为难我,反而客气地让我坐下,显得彬彬有礼,愈发地映衬出我的愚钝与漱惰。而后,她又叫其他的同学。他们通常也目瞪口呆,但是最终问题通常有一个物理高手来解决掉。她总是在第四五个的时候才叫到那位同学,以前的那些同学全成了被羞辱的对象(每一次,我都首当其冲)。我反应太慢,总是在已经坐下时才搞清楚问题的实质,但是此时已经没有开口的机会。
很快地,我竟然习惯了这种耻辱,从来也没有想过通过自己的努力彻底地将它们洗刷干净。大概是在与老师过不去,觉得在课外还看物理书,做物理作业实在是太给她面子,所以竭力地去避免这种情况。除了上课之外,始终不愿摸一摸物理课本。
我的糊涂终于招致恶果。一年级期末的物理考试,我竟然没有及格(实际上这次全班及格的也就是那个物理高手一个而已)。同时,我对于物理的恐惧达到极至,以至无论如何不愿继续学下去,我想逃避这个老师。她整天像《大话西游》里的唐僧一样,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我的心真是烦透了。(后来,由于其它的理由,我终于分到文科。但是,终于也没有逃脱命运的摆布:文科班也要学物理,而我们的物理老师在换了四次以后,终于又是她;其他的老师要么家中有事,要么生病总是坚持不到三天。但是,我渐渐地恢复了对于物理的兴趣,后来在会考中也得了一个A等)。
撇开物理不谈,自从辉煌的胜利之后,我就开始走下坡路。尽管我仍然维系着班上的第一名,拿到学校里一比却是惨不忍睹。以后的几次表彰大会上,前十名中已经没有了我的大名,每一次都只能在一十二三名左右徘徊。原因吗,且等以后再听我的忏悔吧。不过我们事先声明,不是因为早恋,也不是由于骄傲(我昨天还听一个高中同学说,他以为高中里恋爱是有助于学习的,老师的压制只能适得其反,我只是笑了一笑;他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我也是形影相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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