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读书

2024-09-10 22:57:31 文题网 阅读:

    教师节晚上,中央电视台播放小品,郭达扮演一位汽车司机,很认真地背诵《纪念白求恩》:“白求恩同志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先是在五台山烧炭……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加拿大精神·一”我和太太笑得喘不过气来,女儿在一旁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不知道,包括《纪念白求恩》在内的老三篇,是她父母当年的必读书,不仅必读,而且必背;她更不知道,那个年代,不光有必读书,还有必唱的歌,必看的戏,必说(或必不说)的话……

    当年受过“必读”之苦的人,如今又要求别人“必读”了。在大学里每开一门新课,第一件事便是给学生开必读书。事后却发现,不少学生并未“必读”。间其因,或说没书或说没读懂或干脆说没兴趣。于是谆谆教诲,要学好一门功课,有些书是应该必读的。心里头却并不反感(甚至有点欣赏)学生对“必读”的漠视。

    早在20年代就有人漠视“必读书”了。1925年1月,《京报副刊》向学界名流征求“青年必读书(十项)”,不少人却交了白卷。北大讲师江绍原称:“我不信现在有哪十部左右的书能给中国青年‘最低限度的必需知识’”;四川诗人朱大扔也说“必读书十部则太少了,……恐流于杂凑和遗漏之弊”。回答得最干脆的是鲁迅:“从来没有留心过,所以现在说不出”,并提出“我以为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国书”。鲁迅对“必读书”的模视,在当时还引起一场风波,有人写文章攻击鲁迅,鲁迅也写文章反驳,唇枪舌战,很是热闹。

   作为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主将,鲁迅一生都是以“批评封建文化、宣扬科学民主”为己任,他对“青年必读书”的态度,与他整个思想体系是一致的。当时,有人给《京报副刊》主编写信,说“鲁迅先生缴白卷,在我看来,实比选十部书得的教训多”。

    话又说回来,不管名流硕彦开不开“必读书”,人一生总免不了“必读”许多书。但这“必读”,我以为,最好不是别人(家长、教师、领导等等)强加甚至命令,而是由自己去选择去确定。这“选择一确定”的过程,自然免不了参考旁人或前人的各种意见。人之读书,只有读到能由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必读书”之时,才算是读出了感觉与境界,也读出了滋味与乐趣。

    不止是读书。人生何尝不是如此?打从有了听力开始,便不间断地接受“听话教育”,耳畔总是回想着“你要怎样怎样,你不要怎样怎样”。等长大了,走出校园走人社会,反倒不知道该“怎样怎样”了。

    女儿已开始读文学作品,我要求她必读《红楼梦》,还特地买了一部少年版的。然而,还未等刘姥姥初进荣国府,女儿便将(红楼梦》换成了(安徒生童话》。

    时代毕竟不同了。这些年,不再有全国人民必读的书、必唱的歌、必说的话。这也是改革开放的一大成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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