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冷的深秋。
袭一身藏青的长袍,诗人艾青独步在大堰河畔,衔着沧桑与凄凉的双眼,眉头紧锁,显得是那样的疲惫。
大堰河水呜咽着从脚下缓缓流过,夕阳从阴RIP中挤出些微光,艾青的目光顺着河水流到了雾霭苍茫的远处……
“九一八”的枪炮声打破了中国的大门,东北三省宝贵的矿藏被日寇源源不断地从雄鸡的口中掏出;中国劳工,在暗无天日的矿井中,在喘着粗气的机车旁,在隆隆作响的厂房里呻吟、挣扎……
中国人民的鲜血和躯体养饱了那些日本豺狼。这一次,嗜血的野兽们瞅准了国民政府的无能,它们势在必得,要把整个中国吞进腹中。芦沟桥的枪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子弹射向国人的头颅,刺刀刺向赢弱的百姓,炸弹在无辜的人群中爆炸!三十万善良朴实的生灵,在历史的瞬间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万人坑的荧荧鬼火彻夜不息……
艾青又一次地不寒而栗,悲愤之情从心底涌出,他刚毅的双唇间爆出了一句:“亡国奴!”
长城没有挡住野兽们侵略的铁蹄,长城没有挡住百姓逃亡的脚步,长城没有挡住一个民族的败落!
—可我们的“党国”呢?总统府是可以迁的,到哪儿不是首都?中国这么大的土地,国都没了可设几处“陪都”,“东都”没了还有“西都”“南都”。什么都没了还可以做流亡政府—但权力不能没有,“攘外必先安内”,只要自己手中的“政府”在,就不怕百姓遭栽害。在外族人侵的铁蹄下苟延残喘的官僚政客们,笑脸迎豺狼,反目视兄弟,国威何在?国格何在?
艾青捏紧了拳头,向大堰河的尽头望去,天色黯淡。然而,芦苇丛中,他分明听见了战马嘶鸣,看见了刀光剑影。他揉了揉酸胀的双眼,大步向前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