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须有几回狂

2024-09-10 23:26:56 文题网 阅读:

    累。活得很累。这不是啼哭着奔赴到这个世界来的初衷。原不想这么累的,不愿这么累的,但如同喊着劳动号子的抬杠子的搬运工人肩上的东西实实在在的,能歇脚吗?

    有办法,那就是一年当中要那么真正地狂上几回。真正的。

    我在单位木访是出了名的,羞于见人是出了名的,不愿抛头露面也是出了名的。所幸时光老儿公允,别人过年,我也过年,并未因为我呆若木鸡而“抽条”。看着工会主席求东告西地搜罗表演文艺节目的好事者,我竟暗自发笑,不知为什么,空前地勇敢起来,毛遂自荐了一把。我找到工会主席,要求表演一个节目。工会主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我一阵,嘻嘻了两声,希望我试试二我顿时来了劲头,一把拽住站得离我最近的一位女同胞的衣襟(幸亏是衣襟—后怕),要与她联袂唱一段黄梅戏—“夫妻双双把家还”。结果并不坏,掌声不似雷鸣,也算热烈。她,双颊飞红,我,眼睑盈珠。蒋大为算什么?关贵敏算什么?李双江又算什么?事后方觉,我与这些声传遐迩的乐坛秀士们比,才真正算不得什么。怡悦一番,狂热一番,我似乎又得到了一点什么。

    这一次狂热居然使我安定了数日,食欲剧增,情绪顿佳。逾数旬,渐渐又不安分了,日显浮躁。市里举办象棋选拔赛,我决定去拚杀一番。第一次晚了15分钟,算弃权,第二次晚了13分钟,又白白便宜了对手,第三次我揣块面包来到赛场,仰头问月,低眸思棋,胸间划十字,战绩辉煌。于是我欢呼雀跃:我就是胡荣华,我就是李来群,我就是小林光一,(竟忘记其人乃围棋选手—当时)第四天,不是第三天的继续,也不可能是第三天的继续了,败在一个黄口孺子的手下。该选手眉清目秀,似怒似咳,不时从怀里神出巧克力来,不吃,只是舔,啧啧之声,搅扰方寸。我一败涂地,从赛场出来,竟生出欲撞电线杆的奇想。转念一思,胜即胜个痛快淋漓,败亦败个跑肚拉稀,足矣!觑无人处,我悄悄骂句:妈妈的,心室顿敞亮一半,乃至数4霓虹灯回家,心室就全豁亮了,无非图个畅快而已,无非图个刺激而已,而已,而已。

   以后的心绪出奇地好,看到少男羡其精朗,看到少女慕其娇妍,看到墙隅的蚂蚁大战,也要趋前指挥一番。单位有一女同事(不是前边那位),以前并未觉出其如何媚俊,这些时日总是感觉她如何如何美,举手投足,一笑一IK,都觉不俗。于是,我有事无事都愿意和她搭汕,闲暇时光,我总愿意到她的办公室调侃侃。我谈普拉蒂尼,她马上接续马拉多纳;我谈《百年孤独》,她马上接续《绿房子》,我谈胖子穿衣横格好,她马上接续瘦子穿衣竖格佳,而且知道是鲁迅说的,一日,我们竞大谈特谈狐步舞与两步一颠的异同及其它,说着说着,我竟邀请她试验一番。一、二、三四,我晕乎了,忘却是身在何处了,热汗顺着汗腺弥漫全身。

     一声喝斥令我们停住了脚步,两只鹰一样的眼睛盯着我们。

    狂过劲儿了也不行。譬如狂草,毕竞还是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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