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孩子头”驾到
当我跨进外祖母家的门时,他们都高兴地向我跑来。我们互相握手、问好,最后,我抱起只有一岁半的安琪儿(她姓安名琪,但是我们都喜欢叫她“安琪儿”),亲了亲她的脸蛋。可是她却将脸扭过去,小嘴一咧,哭了—她还不太熟悉我呢。
现在,连同我在内,七个孩子,都到齐了。我是他们的“头儿”,尽管我已十八岁。我们将在一起度过整整一个星期,令人愉快的一个星期。
一、小忆的眼泪
“小忆,期末考试得几分?”我问刚上一年级的小忆。不料我的话音未落,她的脸上已经“晴转多云到明”。她嘟着嘴说:“语文94,算术98。”“还不错呢!”我笑着说。可她已开始“下雨”了:“为这个,爸爸打了我一顿,打得真疼!”我愕然了。
后来才知道,小忆那位当工程师的爸爸规定:考试得双百有奖,九十五分以下挨揍。平时他还给她布里了许多家庭作业,为了使女儿有朝一日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看着小忆那眼泪汪汪的小模样儿,我觉得她好可怜:她的爸爸虽然搞汽轮机设计工作,但在这个问题上,却是不怎么明智的。
二、“未来的书法家。——?
在小茹家里,小茹幸出她写的大字给我看。她正拜一位老先生为师,学习颜体书法。她的字已有了一点功力,不仅做到形似,而且似乎有一点神似了。
我真心诚意地对她说:“祝你成为未来的书法家。”然而她苦笑了一下,说,她的兴趣并不在书法上,而在生物上,她的一个远大志向是两年后考进复旦生化系。但是她的妈妈希望她成为书法家,硬逼她练宇,而且为这个花了好多钱(买宣纸就够呛)。她不想让妈妈伤心。
“这事很难办呢,我现在是进退两难。”她说。
“一个人的兴趣是会转移的,也许将来你会对书法有兴趣的。”
“将来是指多长的时间呢?”。
我无言以对。过了好久才说:“学会一样本领总是有用的。”
我自己都感到这句话是多么苍白无力。
三、金鱼的葬礼
两条小金鱼死了,是让安琪儿捏死的。看着死去的金鱼漂浮在水面上,安琪儿高兴得大声喊:“咦!咦!”在场所有的人都被她那淘气的模样儿逗乐了,全都笑起来。
半小时后,在院子里,我发现小甜正蹲在花坛边,不知干着什么事,我走过去,看见她正在挖土坑。旁边是两个火柴盒,里面各放一条小金鱼。土坑挖好了,她把火柴盒放了进去。她的稚气的脸十分严肃、庄重。
“安琪儿真狠心。”她说。
“她太小,还不懂事呢。”
“小金鱼真可怜。要是让它们的妈妈看见了,她一定会哭的。”
小金鱼的“棺材”埋掉了,上面堆了一个小小的土堆。小甜摘了朵月季,献在小金鱼的坟前。
她的眼里亮晶晶的。
“这个六岁的孩子的心里,一定也有一种闪光的东西。”我在心里说。
四、童年之梦
小杰和小玫过家家,但是缺少一个大师傅和一位护士。我自告奋勇地兼任了这两个职务。
把树叶摘下当菜,切碎,放在玩具锅中“炒”;又从粉笔上刮下白粉,加水,制成“牛奶”,这便成了布娃娃的晚餐。
小玫——布娃娃的妈妈把“孩子”从幼儿园里领回来,给她喂了饭(饭当然是我做的),可是发现“她”全病了,就把“她”送进医院。小杰“医生”给“她”听诊,又开了
“药方”,让我—“护士”给“她”打了一针。打针的时候,布娃娃的“妈妈”对“护士’说:“你要打得轻一点,否则她会疼的。”“护士”照着做了。
这一切我都做得那么自然,我仿佛突然回到了孩提时代。童年之梦,已有十几年没有重温了,但是我欣喜地发现,我的童心竟仍未泯灭。我已经长大了,我得到了许多,但也失去了许多,连同我的童年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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