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可真会安排,一进表姐家,就把我和表姐关在一个屋子里。我憋着一肚子气瞪着她,我一直视为知己的表姐竟然在出国的前一天才通知我,令我大为光火。
“为什么要走?”我冲口而出,口气好硬。
回答的是歉然的眼神,表姐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跟我说话。对于我,表姐一向是很随便的。要是我遇到不顺心的事,朝她哇啦哇啦大叫的时候,她总是朝我嘴里一连塞上几块巧克力,灌我一大杯开水。然后,她才坐下来,一本正经地说:“噢,你有意见,说出来嘛,别闷坏了。”天晓得,这时候我还会有空说话,有精力去发火?
今天是怎么啦,我微微有些诧异,仍不死心,继续问,“是不是因为没有单位要你,你灰心了?”
表姐近年来一直自学英语,到如今已非常熟练了,一口纯正漂亮的英语让我羡慕得不得了。只是苦于她没有“正牌子”,因此,她虽一再自荐,却没有单位录用她。我想,凭她的天性,应当把这事看成是划破手指的小事,放在嘴里吸两下血就止了。我还记得那时的她——我这这个只有四岁的小妹妹的骄傲的微笑,那么随意,那么从容。而现在……
“不,“表姐这回总算开口了,“前一段时间,我在一家音乐茶座里唱英文歌,一个旅行社的同志觉得我英文水平不错,决定聘用我。没想到报到那天,分来一个大学生,我的事儿就没戏了!”
“干吗不考一下?你肯定比他强,再说当初你与他们不就只差两分吗?”
表姐自嘲地笑了一下:“一个没有上过正规大学的人,很难保证她知识的纯洁性。这是那个老头儿对我说的。”
我恍然大悟:当初的2分已变成今夭无形的难以跨越的障碍,好不公平的竞争生
我颇为感慨地说:“这些事把你的棱角都磨光了,”
很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酸溜溜的。我的心在呼喊:小意姐,你真的要走了?我相知相契的姐姐,你就这么走了?你知道我会多想你,一想起再也没有人同我一起打闹嬉笑了,我的心都揪起来了。我多想让你留下,可是,我能吗?
好久好久,我才吞吞吐吐地说:“小意姐,你要是不适应那儿,你就回来,这儿还有我呢!”
她仔细地看着我,眼里充满了笑意:“你呀,还是那样,又聪明又乖巧,象个长大了的孩子。好,我一定记住你的嘱托,把你作为我坚强的后盾!”她笑了,却带着一抹凄凉,我却怎么也笑不起来.一个漂泊异乡的人,能把我当成怎样的靠山?我又能给她点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搂着我,唱着我们熟悉而又爱唱的歌曲:
“永远不知道平静,少女的心在跳荡,这顺心飞越海洋,奔向那遥远的地方,这顺心在天空飞翔。在这茫茫世界里只有你叫我这样依恋,只有你声声将我呼唤……”
她飞去了,带着自信,却伴着孤独。
我回过头去,问父亲,“她非走不可?”
父亲长叹一声:“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当中国需要真正人才的时候,她会回来的!”
父女相视笑了,都嘴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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