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忧患意识的民族是要灭亡的,对于在这方面缺少一根筋的我,爸爸说,你已经乐观得可怕了。
就比如说,你看了我这篇作文的题目,一定会有兴趣看下去的,你早该对那些抱怨考试、抱怨人生无意义的靡靡之音厌倦了吧,你也不会甘心做这些人发泄怨气的回收站,是不是?我们的日子还是需要一些意义的。你也会觉得亲切,对于这个小学时代写过无数次的作文题。让我们继续。
我是喜欢晚睡早起的人,特别是现在春暖花开了。我的清晨用来赶作业,晚上是没有动力的。这简直是从小学就养成的习惯,不怎么样。不过随便举个例子,拿写作文来说,与其晚上花一两个小时坐在书桌前越想越歪,不如现在一蹴而就,在成果上是一个开头和两千字的区别。晚上应该干点别的。写完作业我妈招待了我一顿丰盛的早餐,奶酥面包和啤酒火腿之外,居然还有大块的奶油。
除了洗漱,早上起来我就干了这两件事,但还是7:20才出发,自己也想不通,像我这样,吃饭从不樱桃小口,写作文向来流水帐流到底的人,本不该行动迟缓。不过好歹还算有意义,写完了作业还吃得很饱。
没有迟到。上课铃一打,就更有意义了,学文化,学知识。一上午上五节课,忙得很充实,又忙里偷闲做了早操和眼操,锻炼了身体。更有点意思的是最末一节课,前前后后几个人练唱革命歌曲影视插曲,从《我的祖国》到《珊瑚颂》,从《新鸳鸯蝴蝶梦》到《万水千山总是情》,老调了牙的曲调,在这样暖洋洋的春日里唱来,是真正地暖人心脾。我甚至想到了幼儿园时大家围坐在桌前等着吃菜饭的事儿来,就是那种一掀锅盖,猛嗅着饭焦和咸肉香的感觉,这感觉一来,能煽情到直想掉眼泪的份儿上。我们临窗坐,天空正晴朗,往下看,早放学的小学生在草坪上玩着飞机,草坪很绿,白云还算美丽,春光水银似的在空气中流淌。是真正的好时光。
抒情抒多了,都不好意思把下午干的那点平庸的事儿拿出来了。中午还不错,食堂越来越好,特别是顺喜的师傅,我就要了三块钱的,她居然给了我三份荤菜。虽然量都不多,但是,三样呢,哪儿找去!吃完了往回走,看到我们班的熊(吴向东)正在树阴底下看科幻小说,看到口语老师戴维坐在办公楼的台阶上晒着太阳,有点意思的是,熊很黑而戴维很白。
下午本来就是四节课,而我今天还要打扫卫生,更糟的是,同组的几个男生大概是要打篮球,与我和田希子协议我们扫一星期,他们扫下星期,这一来,整间教室的地就归我俩了。越想越不公平,他们有四个人呢!拖地拖得很认真,以至于他们最后说要给我评劳模。嘿嘿,不好意思。
今天大概是灶王爷眷顾我,一天都有吃福。晚上一回家就看妈妈煎鲫鱼准备做汤,赶忙跟在后面打下手。不一会儿,一大碗浓香奶白的卿鱼汤上桌,汤勺大动,一粒鱼子都没放过。
接下来,看报纸了解国家大事;看书复习,以备明日再战。
夜里听广播。现在,节目里头那个平静得性感的女声低低地说:“鸟儿寂静无声,我的血液因为等待而沉痛。”这使我想起了杜鹃啼血。然后,同样平静的男主持人说,让我们来听一首埃及的流行曲。我无法分辨那音乐,对我来说它不仅不流行而且显得遥远而神秘,非洲离我很远,音乐离我就更远了吧。音乐停了,主持人宣告节目即将结束,最后听一首法国男歌手唱的英文歌曲。他把那法文的名字念得那么溜,舌头只打卷却不打结,我想那定是他很喜欢的一个名字,念得那么动听。然后他说歌名是《完美的一天》,希望你在这完美的一天里实现你的好梦,听的时候觉得语法不通,但写下来就对了:希望你在这《完美的一天》里实现你的好梦,应该加上书名号。歌的确很好听,安宁,干净。他唱着,“就是这么一个完美的日子,我很高兴与你一同度过。”
一天就过去了,想来己经有小半个月没有写日记了。我还是很热爱生活,我希望我的每一天均是一次美好的旅行。很通俗的歌里唱“你是我生命中的每一天”,我一直想着与我周围的“你”,与过往的“你”,与即将来到的“你”,说这么一句话,你们是我生命中的每一天,因此每一天都有意义,即使平淡无奇。我想起一位曾给我写过信的女孩子,她总喜欢在信的结尾处写一首诗,很稚嫩也很诚挚的一首诗。今天,我想学她的样,只不过,我诗情不够,就摘抄一首挪威女诗人的《午后诗行》,在每一个平缓而惬意的午后,我愿意去读一读这首诗,这是一种闲庭漫步的情怀,其实诗里头本该是有一些怨气的,但我一般不理会这些。诗人说的或许是反语,而我只愿意从最单纯的角度去理解,是一种宽慰,也算是乐观了。
今天下午我在门廊
喝尽一杯红葡萄酒时
所有深刻的意义
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但愿它平安
我干吗要为深刻的意义担忧?
阳光使杯中的深红色闪闪发光
鸟鸣毫无疑义
草地和树木
毫无疑义地闪光——生活
这就是生活
——其实并没有什么
具有深刻的意义——何等的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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