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框上已经有两道线了。第一道早已模糊不清,第二道是她三年前刻的.仿佛她刚刚从那里收回刀子,如今却又要在这道横线下面刻第三道了。
她的手颇抖着,刀子是无力的……她用眼盯着上面那两道线,眼泪使她的视线一片模糊.“失去得太多了,她这样叹息,如果开始不是这样,也许现在用不着了......不过,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不能再降了,哪怕仅仅是一个毫米,不管什么人去费口舌,不能再降了.”她心里这样暗暗地下决心,这决心也许是方才让刀子划了一下,伴随着一丝丝疼痛。
然而,当她掂起脚反复比了几次,确认这第三道横线仍旧要比自己高一点点之后,她欣慰了,一下于从优到喜:“让那些高骡大马滚好了!”她擦去眼中的泪水,笑了。
于是,她一如既往,紧紧盯着那门框上的第三道横线,来衡A到她家求婚的每一个男人......
我的脑门星上有一束白发,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可不是我的错儿。
世界上数谈恋爱的男人眼尖.好心人给我介绍的男朋友,都在头一次见面就把我这束白发一根根地全数出来,接下去,就再也不见面了。说句实话,论谈恋爱,我的条件也还可以吧,岁效虽说大点,二十六,可是大学毕了业,在大学里当助教,毕业论文翻成英丈在国外发表,算个有点学向的女人吧:可是别人看不上,你有什么辙?
我对着镜子里的那束白发,呆呆地笑了认有人劝我作
“技术处理”,这在今天算不得难事,我偏木,越看越想,我例越觉着这束宝贝白头发长的是个地方。从此以后,我在凡是给我介绍男朋友、对方要我照片的时候,总在照片背面写一行字:沐人脑门星上有一束如雪的白发。务请注意。有的男人果然被这束在照片上压根儿看不到的白发挡了大拐。谢天谢地。
这一天,经人介绍,一家小报的编辑和我见面了。谈不多久,他竟间我,最喜欢的中国人是谁?我张口就说:屈原,这可让他吃了一惊,他摘下近视镜,使劲地往镜片上哈着气,擦了又擦,重新戴上,使劲地瞅着我。
“有意思,屈原和当代物理学有什么内在联系吗?”他知道我是教物理的,才这样吃惊。
“也未必没有联系.他的《天问》,不只物理学.恐怕整个现代科学也还没有回答完。”
这个下午,我们俩都交给屈原了,而从此以后,我们俩就再也没有分离。
有一天(那已经是我们相知很深的时候了),我问他对我给他的第一张照片背面的那段庄严声明怎么看。
“什么声明?”他愣着神问。
“你没看我照片背面的话?”
“照片的背面?照片正面我也没有好好看呢!”
“你真是马大哈里”
“一个人的心地是从照片上能看出的吗?”
“你找女朋友,就只看心地?”
“那也不。”
“哈哈,你还是个马大哈!你没发现我脑门座的白发吧!”我以得胜者的姿态出现。
“哪儿的话!三九天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连个头巾也不戴,我猜,你一定是故意拿你那束白发向示成来着,一下子,我就爱上了你。”
“为啥?”这回轮到我吃惊了。
“我找遍天涯无觅处的,就是你这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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