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六年,我在武汉海军工程学院实习工厂工作的时候,经常听见师傅们议论一个叫胡联的人,说他经常偷看外此,当我一想到胡联这个人,脑海里便浮现出电影里面的特务偷越国境时那种贼头贼脑,令人憎恶的模样,我暗地里想:分配工作时,可千万别把我同他分到一起。
可是事情偏偏出乎我的意料,那么多的青年人,唯独把我跟胡联分到一起。当时,我的心里真好象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不知怎么办才好。最后,只好横下一条心,告诫自己:与胡联在一起只谈工作,不谈政治,和他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受他的影响。
就这样,我小心翼翼地同胡联开始了接触。
当我与胡联见面以后,渐渐地发现,原先我脑海之中的胡联的形象,与眼前的胡联并无共同之处。平时,他老是身穿一套蓝色的工作服,见了人沉默寡言,可是,干起活来,却是一个生龙活虎的汉子。从他那工作劲头,熟练的操作技巧,可以断定他是一个对待工作一丝不苟、技术精湛的好工人。
每天,我与胡联在一个工作室里工作,在一个寝室里睡觉,只见他的床头和桌子上堆着厚厚的硬壳书籍。打开这些书一看,简直把我惊呆了,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外文。这里面我一个单词都不认识。我发现每到工作之余,他捧起书本就看,边看边做习题,每天都到夜深人扑。特别是星期六的晚上,学习起来更是没完没了,通宵达旦。瞧他那如饥似渴的劲头,我便对他产生了一股由衷的敬佩之感,同时,也感到迷惑不解,他到底图个什么呢?
天长日久,我对他的感情也渐渐起了变化。为了使他腾出更多的时间学习,每到开饭的时间,我就悄悄地把饭买回来,放在他面前。我对他学习的支持,换来他对我工作上的耐心指导,因此,我俩彼此关系越来越融洽。后来,我从他与某些大学教授的学术信件的往来里得知,他已精通英语、德语两门外语,在物理学上也达到相当高的水平。特别是他所写的一篇关于“基本粒子”的论文,颇有见地,受到广州中山大学物理教授李华中的赞赏。同时证实了他企图潜逃国外的说法纯属不实之词。原来是他拿着自己所写的论文稿去请教广州中山大学的李华中教授,却被个别人诬蔑是企图潜逃国外,这是多么冤枉啊!
在工作与交谈中,我知道了他的一些经历。他是一九六七届的初中毕业生,一九六八年到农村插队,当时他虽然人小体弱,一天繁重的体力劳动,没有使他放弃学习,在艰苦的生活环境中,他节衣缩食,用微薄的生活费购买书籍,坚持在煤油灯下学习。在林彪、“四人帮”横行的日子里,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他的书统统被烧为灰烬,把他关进了一间小黑屋与外界隔绝。每当谈到这里,他的眼里有时喻着泪花,有时放射出坚毅的光芒。他时常说这样一句话:“要想不让我学习,只有把我送进坟墓才能办到。”胡联就是凭着这么一股坚韧不拔的毅力、不折不挠的斗志,含辛茹苦地游弋在物理科学的海洋。
打倒了“四人帮”,压在胡联身上的精神侄格被砸碎了,大学的招生制度也得到了改革。胡联,他更是夜以继日地埋头钻研。广州中山大学的李华中教授,专程来到武汉要收胡联为他的研究生.我为胡联高兴,为他激动。
我们国家要实现四化,正需要象胡联这样的有志青年。胡联顺利地通过了研究生的考试,被广州中山大学物理系录取了。
我与胡联相比,真有天壤之别。自己责备过自己,为什么不长进,为什么碌碌无为,胡联能为四化出大力,自己应该为祖国四化干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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