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尽在不言中

2024-10-12 09:59:49 文题网 阅读:

    我在北京过了我的十八岁生日,但我知道我没有一脸的沧桑,更没有一脸的青春痘。然而突然有一天,我发觉自己的身份已经变了,因为那天同寝室的一位东北同学对我说:“你们上海男人真不是男人!”

    我这才知道自己已不是一个上海男孩了,而是“上海男人”。当然,在我看来“上海男人”实在是一个很特殊的群体,否则龙应台也不会拿这出书。而在北方,要是说一个人“不是男人”,那简直是莫大的侮辱,弄不好还会搞出人命来,还好我不是属于那个文化氛围的,于是反驳道:“我在上海已经是够阳刚的了!”接着,寝室里的那帮哥们儿(他们都是北方人)做出各种夸张的动作,大笑不止,说我陈佳勇脸皮厚得像南京城墙,我学着马俊仁说我比窦娥还冤。

    我以我一贯的语速、语调同人交谈,我不说脏话,我从来不对女孩子粗嗓门发号施令,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认为这是“不是男人”的表现。

    后来才知道,上海男人在外省市的形象实在是不佳。天晓得,都21世纪了,我那帮同学居然还认为上海男人怕老婆,一犯错误就要跪搓板,每个月工资要上交顶多留几十块私房钱。还要给孩子换尿布。这也难怪,一部电视剧《孽债》里面的上海男人个个唯唯咯偌,实在逼急了便发发酒疯,待到酒醒了又跟小猫咪似的。还有一点要怪严顺开先生演的小品,演得太好了,以至于人家都将那些小品中的人物当作现实的上海男人了。

    人在外,身不由己。在北京,我至少也是上海男人的一个窗口形象,所以我决心在大学四年艰苦奋斗,重塑上海男人的伟岸形象。可结果发现,重塑形象简直是难于上青天,而自己还不时受到那些固有印象的影响。还好,有一次碰到一个女同学,她说上海男人特别好,细心体贴想得特别周到,我顿觉心情舒畅。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她男朋友原来是上海人,情人眼里出西施,怪不得上海男人在她看来是全中国最好的男人。

    当然,也有令我颇为气愤的时候。我的室友们便总是建议我买块搓板每晚练上半小时,说是未雨绸缪。或者等到我十九岁时,他们合伙买一块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而我只能一再声称,我们家只有洗衣机,没有搓板,如果一定要送我生日礼物的话,倒不如送张电话卡来得实际一点。

    上海菜偏甜,我是喜欢的,但我就是吃不了辣的。到了北京,我的天,好多菜里都放了许多小辣椒,辣得我有时只能一边啃黄瓜一边吃饭。可万万没想到,这居然又成了上海男人缺乏阳刚之气的一大罪状了。

    《日光》里有娘娘腔,那是曹禺剧本上的安排,上海确实有娘娘腔,但至少我不是,仔细想想,自己真的算得上是阳刚的!做上海男人,真的太累了!

    于是,我只得宣布我只代表我自己,代表不了上海男人。可他们居然又说我心虚了,依这种性格,将来肯定又是一个跪搓板的料。我无言以对,甚至觉得有“父债子还”之感,凭什么过去上海男人的形象还硬要加在我头上?心想着快点回上海,快点回上海,去看看上海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天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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