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视屏幕前看球赛,除了看运动员踢球,我也喜欢看球场上观众的表情,看他们手舞足蹈地欢呼,看他们捶胸顿足地叹息,看他们笑,看他们哭,看他们的惊愕,看他们的狂喜,看他们的悲伤……从他们的目光中流出的那种急切的期盼和兴奋紧张,是发自内心的表情。在人世间,大概没有比这样的表情更真实无饰了。
来自不同国家的球迷,用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心中的悲喜哀乐。在看台上,一切都是自然的。性情郁闷的人,到这里可以一吐心中的块垒;热情洋溢的人,到这里可以淋漓挥洒尽情发泄。可以说,在看台上,没有一个虚伪的人。在生活中经常作伪的人,在这里再也无法戴他的假面具。你没有必要掩饰自己,因为,你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在以自己最本色的神态宣泄情绪,谁也不会在意你的表情。在激情飞扬的气氛中,你会情不自禁地把平时戴惯的面具抛到九霄云外。你所能做的,就是为自己的球员呐喊助威,为精彩的场面欢呼喝彩。作为球迷没有高贵和卑贱之分,总统和平民是平等的,富翁和穷人也是平等的。在生活中再拘谨再含蓄的人,在球场看台上,也会露出他的真实面目。在1982年意大利夺得世界杯的那场决赛中,年迈的意大利总统佩尔蒂尼也坐在看台上,电视镜头中出现过他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手舞足蹈、忘情呼喊的情景,此时的表情,使这位老人显得比任何时候都可亲可爱。98世界杯法国夺冠,普拉蒂尼和队员们欢呼时几乎骑到了法国总统希拉克的脖子上,可总统大人依旧一脸狂喜。换在平时,这是不可想象的。
很难想象,如果球场上没有观众,没有激情洋溢的球迷,没有海潮般起伏汹涌的呐喊和欢呼,足球比赛还会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魅力。我以为,看台是足球场的延伸,是赛场的组成部分。球迷的掌声和呼喊,是球赛的伴奏;球迷的表情,是球赛的晴雨表。运动员就像是海上的冲浪表演者,观众和球迷,就是那令人激动的惊涛骇浪,没有这样的波浪,冲浪何以展现他们的激情和技巧,何以腾飞翱翔?
当然,任何事情都有个度,球迷也一样,如果激动得过了头,就会丧失理智,做出愚蠢甚至野蛮的事情。人们永远不会忘记曾经发生在球场上的那些惨剧。不过,那些失去理智的野蛮人,不应该被称为球迷,他们已经有了另一个和他们行为相符的称呼:“足球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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