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上初二。整天跟着一帮“死党”疯疯颠颠,象一群跳蚤一样窜尽了小城的每个角落。但领到期末成绩通知书,我却疯不起来。有两科竟亮起了“红灯”,其余的也是勉强及格。低着头被爸吼了一顿,末了他狠狠地说:“这个暑假你别想再玩了,回乡下跟大伯种田去,”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妈妈,没想到一向疼我的妈此时也板着脸,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称一赌气:“去就去,我正巴不得呢。”
回到村子,正赶上夏收大忙。第一天,我带着未消的怨气和对割稻的新鲜感与大伯他们在烈日底下站了一天,还乐颠颠地挑了半袋子新谷荡在崎岖的山路上。可是第二天天未亮,堂哥堂妹被大婶吃喝起来时,我却发现一身骨头象散了架,迟迟不起来。等我踱到田头,他们已经割了那块田的一半了。大婶说:“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你是小孩,不要累着。”我暗暗窃喜。原来新鲜感早已荡然无存,心思便转向其它东西上。大伯大婶可不像爸爸那样对我凶巴巴的,总对我说:“累了就玩玩去,累坏了身子可没法向你爸交代。”
一天中午,大家坐到田头那棵大树下小憩,喝些开水。我折了一把树叶就躺在上面,侧了侧身,被泥土弄脏了头发,心里却纳闷起来。这树底下怎么这么少草呢,那么几棵还是病惬惬的,几片黄黄的叶子有气无力地伏在地上。而外边却长满了青青的、高高的小草,蓬松松的月躺在上面一军很舒服,要是长到树下,那有多美啊。我咕嘟着,大伯听了,淡淡地说:“你看这树叶密密的,把光、雨什么的都挡住了,下面的小草怎么能够长得好呢。你看那些青草,日晒雨淋才长得那么好。”大伯的话很平实,但我听出了一种羞愧。我有什么理由心安理得地呆在父母的庇荫下呢?看看我的堂兄堂妹,他们因自己的父母是农民,当我在那座小城窜来窜去时,他们却在这劳作不息的乡下劳作着,象一株株经风经雨的草,长得青翠旺盛。他们没有我的玩具我的书房,但他们有比我更好的成绩和体魄。
整个暑假,我留在乡下的老家,与堂兄堂妹们一起老老实实地劳作。第二年我在别人的惊叹声中领到了师范的通知书。别人怎能知道,这都是因为那棵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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