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常去邮局。
小小的邮局里只有一个邮筒、一张工作台、一个邮发员,在这座仅有一条街的小镇上,小巧得有如一枚绿色卡片。
女孩从前从未注意到邮局,直到女孩的同桌对她说,顺路帮我发封信吧。于是,第一次,女孩走进邮局把信往邮筒里一塞,转身离开,她从不在意别的,她只想拼命读书。然而,就在转身的那一刻,眼睛的余光扫过工作台,她怔住了,禁不住盯着那张使她诧异得几乎惊叫出声的面容—父亲,这张脸应该是属于父亲的。
父亲还活着吗?兴奋使她辗转了一夜,次日便急不可待地赶回家乡。
父亲的坟头,芳草萎萎。
女孩眼里盈满泪水,泪眼模糊,父亲,这难道是个梦吗?
女孩第二次进邮局,没有人让她捎信。
女孩走到这儿便身不由己地停下来,总觉得有件什么事要做,什么事?说不清,反正对于她来说很重要。
女孩迷迷糊糊地走进邮局,心坪坪乱跳,直到她一眼看见工作台后的那个身影—那个冷漠的邮发员;她开始后悔自己的举动,但她又暗自高兴从侧面可看到他露出的半个脑袋和一对浓眉;她突然明白刚才自己想做的事:父亲!女孩在心底呼唤,仿佛在某个阳光的午后。
“你发信吗?”父亲的声音.女孩难以相信,这明明是父亲的声音。“你发信?”女孩回过神来,支吾着:“我……我……哦.买只信封。”付钱,接过信封,注意到了他的手—哲白,这是唯一与父亲不同的地方。
此后,细心的小镇人会发现这样一件事,每天午后,一位少女走进邮局,靠近工作台,递上一张角钱,趁邮发员取信封的时候,端详他,然后接过信封匆匆走开。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孩觉得每夭接过的是父亲从另一个世界捎来的信,她竟被自己感动了。
很久,在女孩心中“父亲”的概念已渐渐模糊,而“父亲模样的叔叔”却越来越清楚。
“叔叔”……女孩脸有些发烧,她想打破惯例与叔叔说几句话,但又不知说什么。第二次,她以为能开口了,可只是动了动嘴唇。许久,她终于想出一个问题:“就只有这种信封吗?”“还有航空信封。”女孩觉得这是父亲或是叔叔或是什么在回答她。
她买了一只航空信封,然后问邮发员,信封怎么写?贴多少邮票?怎样邮寄?一般几天收到?这无非是在拖延时间。
邮发员淡淡地一一回答,他突然觉得女孩很有意思,抬头注视女孩,他惊奇地发现,这位常客竟如此漂亮。女孩发现邮发员在盯着她,一愣,信封在手中发抖,忽然她恐惧般地冲了出去。
第二天,女孩乘上开往镇外的车手中捏着那个航空信封。
不久,小镇邮发员收到一封航空信,信上竟是些让他莫名其妙的内容,信中使用频率最高的词是:父亲、叔叔、父亲模样的叔叔;落款:一个孤女。邮发员不经意地丢掉了那封信。
一从此,女孩再也没去邮局,她知道自己与父亲以及父亲模样的叔叔的亲情已倾泻尽了。
女孩把这期间买的信封数了一下,算上那个航空信封,一共九十九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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