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黎明,惨淡的晨光朦朦胧胧地飘零在光秃秃的旷野上,凄凛的秋风带着深深的凉意扫荡着枯苇败叶,发出阵阵“沙沙”的哀鸣。
“呜——汪!汪!”无力而又悲愤的狗叫声激荡在旷野上,声声揪起我的心。
四天了,每当清晨被这狗叫声惊醒时,我的心中升起无限的惆怅,有时还会难过得滚下泪来。
我静静地站在小屋前,屋门在秋风中摇曳,屋旁便是那满是鱼尸的水塘,就在水塘的枯苇丛中,有一只匍匐着的狗,在茫然地对着深沉的水塘哀鸣。
“呜—汪!汪!”它是在呼唤它那然长逝的主人啊!多好的一位老人,为什么就这样匆忙地离开了我们?!我怒视着不远处的一段残墙断壁......
她叫王贤珍,早年丧夫,膝下一子,又不幸夭亡,亏得生性开朗,才算活到今朝。她除了两间小屋外,还有一个叫人羡慕得眼红的“传家宝”——小水塘。说来也怪,这个水塘虽是死水,却是清澈见底,碧绿碧绿的,喝上一口,甜津津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据说一次来了个行医的郎中,喝了几口,便闭着眼顺了半天嘴,连说:“好!好!”倒了剩酒,灌了满满一壶水,心满意足地走了。所以在这方圆几百里颇有盛名,什么人家酿酒啦,什么人家办事啦,都要不辞劳远地来挑水。
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就是在这儿度过的。我爱这个小水塘,晕在这儿照影,爱在这儿游泳。她呢?说我和她儿子小时一样淘气,倒是一天不见我就象丢了什么东西似的。于是我们一老一少的身影时常出没在水塘边。天长日久,如漆似胶地到了称阿婆道孙子的程度。我妈见这样能拴住我不出去闯祸,便索性把我寄到她家。于是我们同吃同睡乡形影不离,感情日益深厚。后来阿婆在路上拣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取名小聪,在我们的精心照顾下,它马上恢复了健康。尤其是它异常机灵,甚通人性,深受阿婆和我的宠爱。
一晃几年过去,我要上中学了。我们恋恋不舍地分别在汽车站上,她还用小脚颤巍巍地和狗追了好长一段……
学习生活是紧张的,一晃又是几年。一夭,突然妈妈来信说这个星期天是阿婆的六十寿辰,要我回去时带两盒蛋糕和蜡烛。
星期天,太阳还没有出来,我便站到了小屋的场院上,看着被昨夜雨水洗刷过的绿叶,越发感到亲切。
“阿婆,阿婆。”我高叫两声,却无人答应,我不禁迷惑了。
“汪!汪!”小聪不知从哪里窜上来,慌乱地扯我的裤腿,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它在泥泞的田埂小道上小跑起来。
不知不觉我冲进了卫生院,一下被眼前的景色惊愕了。只见阿婆笔直地躺在床上,面色发灰双目紧闭,任凭两旁人们的哭喊却是无动于衷。
“啪!”蛋糕掉在地上,我征住了,好一会儿才大叫一声:“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孩子,你听我慢慢说,千万可不能激动啊!”队长老张头把我拉到外边,擦了擦眼泪说: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是你阿婆的寿日,本来说好大家上午去帮忙的,可她听说你要回来,乐得天不亮就要赶集去买几斤新鲜的螃蟹。哪知今天水塘里有毒,你阿婆吃早饭中毒了,去池塘边洗碗时药性发作,再加上昨天一场雨,岸滑,她一下跌到水里,等到小聪来撞门已经......!”
“水里怎么有毒?”
“想不到啊——水塘东边不有围墙吗?社办厂的待处理废渣全堆放在里面!这墙本来就凑和着用泥、砖堆成,过了一个又是台风又是暴雨的夏天,恰恰昨晚倒了,废渣和着雨水流到塘里,大清晨又看不清……惨!……惨!”
我“哇”地一声,放声大哭。
“刚才公安局里来过人了,说他们会妥善处理的……”
第三天,遗体火化了。我说:“把骨灰撒到塘里吧!”大家点了点头。
十天后,接到母亲的来信,说忠心耿耿的小聪每日甸甸在塘边哀鸣,三天前已经死了,他们就把它埋在它死的地方。
是啊!人们在为自己谋福利时,怎么能忽视环境污染给自己带来的灾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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