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7月14日下午6时40分,长春机场出现了这样一幕动人的场景:十几位远离故国的游子海外归来,他们走下飞机,与前来迎接的阔别多年的亲友拥抱在一起。然后,这些不同姓氏的台胞台属纷纷聚拢过来。齐向一位素昧平生的古稀老人长躬作揖。
此老何人,竟受诸多陌生人同拜?
老人张永信,现年71岁,独个儿家居吉林省公主岭市河南街长胜委四组,市商业联营公司的退株工人,他弟弟张永义,1947年在长春随国民党新一军教导队去台湾,退役后与人合资在桃园县并办了一所私立商业大学,任副校长。1980年;张永义利用外出考察机会,经香港律师代办所英人斯巴琳小姐代办寄给吉林省公主岭市政府转公安局一封信。在公安人员的帮助下,次年元宵节找到了胞兄.张永信感谢之余,以己度人,暗下决心为两岸同胞牵线搭桥寻找亲人。给弟弟去信谈了这个想法,弟弟欣然同意,哥俩后来见面时进一步商定了具体办法。哥俩年老体衰,哥哥患有脑血栓后遗症,行动不便,可他谢绝了许多好心人的劝告和亲友的阻拦,毅然乐此不疲。几年来,张永信披星戴月,船来车往, 不知走访了多少城镇乡村男女老幼。时而兴高采烈,时而摇头叹息。
有一次,弟弟来信提到台北某商业贸易公司有位赵先生,老家在东北伊通县一个叫老虎背的山沟里,去台时家有母亲赵李氏和一个不满周岁尚未起名的妹妹。张永信接信后,当天赶赴伊通,一连走了五个老虎背均无此人:最后在熊瞎沟绕了三天,才从一位老者口中得知此户早已去了北京。住在地安门附近的一条胡同里。张老返家后即驱车北京。
他站在地安门前,偌大一个地方,哪里去找赵老太太呢?他只好挨家挨户去问,毫无所获。后来在民警带领下走访了很多派出所,总算在左家庄找到一位八旬老妇,情况同上面提到的差不多,但她声称只有一个女儿,没有儿子,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张老返家后冷静一想,这位老妇是不是还有顾虑不敢承认呢?于是他带上十几岁的小外孙二次进京,由民警陪同,可老妇依然一口咬定没有儿子。当他无可奈何地返回旅馆准备回程时,外孙说他看见老太太送客时偷偷哭了。张老心里坪然一动,遂又第三次登门。老妇终于承认,前两次确有顾虑没敢说。
1984年中秋节前夕,弟弟来信说,一位47年前来台现住中场市从事建筑行业的台胞彭广玉先生,有个儿子彭严柱住在沈阳郊区城皇庙吴家窑一带.张老当晚赴沈,下车已是深夜,在车站一直蹲到夭明.到了原址二看,这里的庙宇早已被高楼大厦代替,吴家窑变成了宽阔的保安大街。他在各栋楼内爬上爬下,在街道干部协助下一连找了7天仍无所得。返家后给弟弟写信。回信说彭又告其姐夫早年在昌黎县商界做事。张老费尽周折在河北省找到彭的姐夫,得知彭严柱地址是沈阳于洪区南里关乡南里关村,随又立次赴沈事情才有了着落。
而台胞韩某找姐姐只提供一句公主岭通天路,张永信辗转长春、吉林、哈尔滨、范家屯、朝阳镇等十几个地方才找到。其中艰辛,一言难尽。
经过张老的努力,为海峡两岸年久失散的亲人搭桥牵线,使得骨肉团圆.台湾桃园县的张步鹏先生,由于张老帮他找到父亲张文博,铭感五内,19串联了十儿位吉林籍台胞结伴回大陆探亲,于是出现了本文开头的一幕.张老探有感慨地说:“骨肉团聚,一就像接通血管一样。”
今年春天,笔者再次造访张老。我迈入这座塞北小城南郊一条僻巷道北的第三个角门时,发现屋主易人,始知张老已于上个月病逝二新屋主说,张老临终前将所剩书信托付知己,再三叮嘱务使封封有着落,还说自己对不起这些尚未接通的同胞,遗憾余生未能亲眼看见台湾复归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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