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多云的天幕。没有风,我的思绪也似乎因此而渐渐凝固。就在这当儿,眼帘中箭一般掠过一道绿影。我扑到窗前。可天幕的灰色又恢复了纯净。
“翠儿……”我喃喃着。
窗前的鸟笼是空的,可我不后悔,真的。
暑假的我太寂寞,妈妈托人从绿色的大山里请来一位绿色精灵。我知道翠儿自己并不愿意,这谁都看得出。
从广州购回的被铬精致鸟笼够得上宫殿级别了吧?可翠儿不喜欢,它甚至不愿栖于白色横杆儿上。也许在它看来,这还不如一根在风中摇曳的枯枝。
第一天,它整日蜷于绿色底板角落,也许因为那里还有一点儿山林葱郁的味道。
我从它小小的晚人中看见了被铁丝隔开的小小蓝天,也许那里曾有它伴着嗽嗽鸣声的箭影?
忧郁的翠儿!我叹息着,你难道看不见身边清澈的饮水和金黄的小米?
以后的几天,它终于委委屈屈地开始吃东西了。然而,它始终沉默,就像大自然没有斌予它歌喉一样。我不信,我清楚地知道,它的婉转与它的自由一起被锁在笼内。
一日清早,我无意间将鸟笼悬于阳台上。猛然,我被一声尖叫吓了一跳。
翠儿!上蹄下跳的翠儿!它颇抖着,小小的红味努力地一开一合;它呼唤着,像在用生命呐喊。
我愣了半晌,又一侧耳,才发现如此呼唤的竟不止一只鸟儿。一会儿工夫,天空中一群小小的黑影,显然是冲这儿来的。慑于人的威力,它们才被迫降落到对面的屋顶上,可仍不甘心地起落着。
我明白了,它们是翠儿的至友亲朋,它们在找它!
凄厉!我从未听见过如此展撼人心的鸟鸣。鸟情,我越来越意识到这一点。我打开笼门,没有留恋,鸟情摄住了我。同样没有留恋,多了一员的翠色群体融入了大山。
可没有同伴儿起居谈笑,那不就是牢房么?食物再精美,可没有分享时的爱抚谦让,那不就是糟糠么?吃得香,睡得好,可没有自由尊严,那不就是痛苦么?
我从来也不后悔,虽然我永远地失去了翠儿。从那天起,我灰蒙蒙的空间里就有了一个绿色的、飞翔的梦。
窗外早已是小雨零星。亮晶晶的绿叶下,几个小小的红棕色身影相依着,互理着羽衣。这浓浓的鸟情哟万我不禁打开房门,迎面是妈妈的目光,饱含着爱抚和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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